在意識到真正的幸福快樂時,除此之外,所有的記憶都不存在。

 

很少人真正了解降谷零其實還挺死心塌地的。

儘管他總是滿不在乎,可一旦認真起來沒有人可以比得過。上天下海、鐵軌飆車、直升機摩天輪打架,他都能奉陪。外人看起來是不要命的瘋子、偏執,另一種說法,是他熱愛某件事物愛到可以捨棄生命的地步。

打架受傷家常便飯,可以堅持幾天不吃不喝埋伏;可以隱姓埋名數年臥底行動,只要還能見證旭日高升,便心滿意足。
 

直到赤井秀一向他伸出雙手。

扯壞了長年來極力維持的平衡,在很多時候降谷零覺得自己變得不瞭解自己,只要遇到赤井,所有一切都會變得不可預知。直到聰明的他終於承認,赤井就像那些住進他心底的人一樣,使他執著不已、死心塌地。

某天夜裡,他竟覺得美的不是皎潔的月光,而是滿月映照在黑色頭髮上細碎閃爍的微光。

習慣是很嚇人的事。

 

他不懂FBI喜歡在他面前晃的原因,他只覺得煩躁。
明明已經是機密等級的行動,FBI還是能知道降谷的車又被砸爛,準點的在他負傷離場的時候駕著紅色野馬出現;暢銷的白羅三明治已經剩下最後一份,某個號稱論文沒靈感的大學研究生總是掐在閉店時刻進店買走--三明治講求新鮮,都已經放那麼久了才外帶,根本就嚐不出精隨!

降谷零到了後來,只能說出這種傷不了人的抱怨,要知道,不論是公安降谷零或是組織情報專家波本,都是能夠用言語狠狠重擊隨便哪個誰的。

 

他替自己無意識的能力低下感到沮喪。

然後他突然發現FBI越來越接近自己,辦案時、因為日美合作和接觸時,只要降谷零存在,赤井秀一必定綁定在身邊,甚至已經到了會有人打電話給降谷零問赤井秀一在做什麼的地步。
 

出於職業因素,降谷零開門見山問了再合理不過的問題:「你要的是什麼?從我這裡是得不到的,不需要那麼緊迫盯人。」

 

赤井笑了笑:「過了那麼久才問嗎?」

 

降谷自然明白,赤井在他身邊繞圈已經是數月將近一年的時間,而他卻從來沒向誰(包括赤井)問過、或刺探任何問題。他就只是普通的和赤井秀一這人往來,抱怨著FBI野馬福特的引擎;抱怨對方不懂得及時享受美食;抱怨河口湖最近的天氣很差、很久沒看見富士山了;抱怨赤井抽菸只用火柴點火很老掉牙......諸如此類瑣事,和陰謀、竊取國家機密一點關係都沒有。

他甚至沒在赤井身上裝過竊聽器。

 

「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和你親近一點,降谷君。」

 

東京又下起了大雨,降谷零的車還是沒修好,夜晚白羅打烊過後,步出店門的他瞪了一眼在一旁撐傘的赤井,而後鑽進傘下,和對方一同走向那輛引擎聲很難聽的紅色車輛。

 

「嗯。」禮貌表示他聽見了,降谷坐在副駕繫上安全帶,這陣子他默許赤井送他下班回家--是的,他想一輩子掩藏這個荒謬的事實,赤井秀一甚至知道他家地址。「那你何不解釋,想和我親近的原因?」

 

「因為我很好奇。」

 

降谷零真的會被話永遠只說一半的FBI氣到產生殺意。他盡量壓抑脾氣,卻還是幾乎掩飾不住的低沉地問:「喔?對我好奇嗎?」

 

「嗯,很久以前開始。」赤井發動了跑車卻沒打檔起步,引擎聲和雨聲嘈雜充滿車內空間,兩人一車留在原地,有些什麼要啟動了。

 

駕駛座的人嘆了口氣,彷彿這場大雨耽誤了他:「我想還是必須得和你說清楚,我以為這陣子相處......你自然會明白。」

 

「明白什麼?」降谷很自然的將眼球翻了一圈回應FBI的胡言亂語,但他知道赤井正靠在方向盤上從容地看著他,只好將耐心和專注力盡量放在眼前砸落車窗的雨滴。

他開始緊張了,但全世界應該沒人會發現,除了赤井秀一,他總是不確定對方到底觀察到哪裡或者又發現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

 

「我想讓你習慣我,放下戒心,好讓我可以站在你身邊,做些什麼都好。」

 

降谷還在內心掙扎,可他的確從赤井秀一的嘴裡聽見了有些不得了的話。腦子還難以消化這一整串行為和對話到底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原本就是一團謎的赤井秀一現在像個打了死結的毛線球、永遠理不清。

然後死結打到最底,他忽然看見了答案。

 

降谷零的眼睛仍然在數著有幾絲水滴在窗上成了跌落的線條,而拼命算著沒有解答數學題的藍紫色眼睛,此刻動搖不已。

他記得和赤井度過的很多時刻,大半都是煎熬又難堪的日子,這個人也同他見證過無數次遭遇危險過後的黎明時分,每個必須提心膽跳的夜晚。

還有普通不過的閒暇時刻,簡單的下午茶、無所事事的兜風,以及無聊不過的鬥嘴。

赤井秀一像每個住進他心裡的人一樣,擁有了一席之地,成了他執著的目標。等到回想起來,竟都歷歷在目、無比清晰。

 

「我......」長年培養的專業素養在此刻還是能派上用場,至少聲音聽上去沒有顫抖。「我已經坐上你的車了,走進你撐的傘,甚至還聽你講那麼多廢話。」他閉上眼,睜開,深吸口氣,看向赤井的目光清澈溫柔:「你真該練習一下怎麼說服人,赤井秀一,爛透了。」

 

「造成困擾我很抱歉,」赤井伸手摘下毛帽表示歉意:「我的確不擅長表達。」接著他伸出手,手掌從降谷的臉頰往後托住下頷。
 

「我想說的是,我一直很喜歡你,降谷零。」赤井秀一放棄組織語言,他相信不管怎麼表達,降谷都能明白他內心的意思,他是這樣沒有道理的相信對方。「不只是單純的喜歡,等到意識過來,我希望我能一直在你身邊,你也能接受我,全都出自於我的私念。」他的拇指輕輕慢慢來回摩蹭降谷的下巴、顴骨,順眼的臉廓稜線。

 

降谷沒有對赤井的撫摸有任何抵抗,就像他對赤井過去的刻意接近總是不去探究一樣。

正是如此的態度,讓赤井陷入無法自拔的輪迴,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降谷對自己產生興趣。

 

「赤井。」好聽的聲音念著幾個已經反覆讀過好幾次的姓名。「赤井秀一。」降谷覆上赤井的手背。

「現在我在這裡,不是為了躲雨,也不是因為車子還沒修好,也不是因為沒有傘......」

 

他放下赤井貼在他臉頰上的手,然後握住。
接下來該怎麼做呢?赤井秀一看起來還在消化自己的話語。

但應該明白的吧?

 

降谷零本能地,身子前傾,輕吻一臉傻樣的FBI。


「先說,我可是很死心塌地的。」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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