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WT64 台北場 無料》全文公開(修改版本)

認真上班的咖啡師和翹班FBI探員的愛情故事。

全部都是私設。
 

BGM-1 (G)I-DLE - I DO 
BGM-2 NewJeans (뉴진스) 'Cool With You




01

  

  擁有挖掘新事物的興趣並不是壞嗜好,人類本就矛盾,總是墨守成規穿戴相同風格的衣著,但在日常生活中又經常不甘於平凡地去探索未知,在鑽研某些未知領域時就像是燃燒著充滿疑問的好奇心,即便解答毫無來由,或許疑問本身才是最值得令人探究的--

 

  某天開始FBI的同僚間偶有幾句閒話家常,討論著赤井秀一開始在華盛頓各處咖啡館進行某種探勘,或許和前陣子的Barista連續殺人案有關,整個國會山莊的店家都被他拜訪過一遍。他品嚐每間店精選的濃縮、手沖和拿鐵,不知何時鍛鍊出的敏銳嗅覺精準地篩選每顆來自不同產地的咖啡豆。這總是沾附在身上的菸味也漸漸變成咖啡香氣。

  FBI同仁們一致認知赤井秀一在執行某種機密任務。僅針對咖啡師下的毒手,沒有留下任何線索,每樁命案的發生時間、手法都不盡相同,這其中必然有著規律,而這位被名為好奇心的熱病纏上的探員必定會找出答案--

 

  「你說你要去哪裡?」

  「日本,東京。」

  「我不記得還有什麼被留在那了。」詹姆斯將磨好的咖啡豆粉嵌進手柄中,接著將手柄合進機器裡,無視豆子和水的比例,隨手一壓就是好幾秒鐘。

  赤井秀一對於如此糟蹋精選豆的行為略有嫌棄地抿了抿嘴:「我這是在申請休假,詹姆斯。」他回答。

  「什麼風把你吹回去了?你的家人應該都回美國了才是,何況......」

  「那麼久了,也該足夠了。」赤井說。

  詹姆斯按停了持續出水的咖啡機,馬克杯裡盛滿了隨意被沖壓出來的咖啡。他們的辦公室不在外觀雄偉又充滿傳奇的胡佛,那裡太過矚目,一部分的人會像他們一樣被安置在普通的辦公大樓裡,由於探員基本上並不經常使用,因此一切配置從簡,放一台廉價咖啡機就可被稱為茶水間,甚至還得和吸菸室共用!而赤井秀一只是在抽菸的時候恰好碰上了來喝咖啡的詹姆斯,心血來潮開口提出了休假申請。

  「好吧。」詹姆斯啜飲一口熱騰騰的黑咖啡。「離開之前,你最好告訴我連續殺人案的下落?」

  「嚯--?」赤井捻熄香菸,揉進滿堆菸屁股的菸灰缸裡。「詹姆斯,那樁案件是強森負責的。」

  詹姆斯有些詫異地看著赤井,連帶附近的幾些探員也都面露驚訝地往這方向探看。

  「我承認我的『咖啡館巡禮』路線和案件地圖有所重疊,但這只是出自於我的個人興趣。」

  「......。」

  「感謝您的批准,稍後我會補上休假申請。」赤井在眾人無法理解的目光下離開空間。

  「喔對了。」想到什麼似地,他回頭搜尋了其中一個愣住的探員。「命案需要提示嗎?強森?」

  原本就很驚恐的強森更驚恐地大力點點頭。

  赤井笑了笑:「他們看上去毫無關聯⋯⋯請把被排除的不可能當作證據來看如何?證據就是事實,事實就是證據。」

  「您這是......什麼意思?」

  「氣候的影響、栽種者的因素以及運輸、烘焙磨豆等,經過諸多複雜程序才能呈現到你眼前的一杯咖啡,每天你花幾塊錢得到它,有誰會貪圖這一切呢?哪裡的誰會想對掌握著最後一道關卡的Barista們下手呢?還是正因為他們是Barista所以才會出事呢?」
 

  丟下這串話後,赤井擺擺手就徹底離開了。

  帶著些許雀躍的眼神,此刻的他意外地並不過度涉入這樁很顯然他已經快得到答案的命案,他的興奮來自於久違的充斥平假名片假名和漢字的街道,整齊卻繽紛、同時也擁有了寧靜的日本街區。他就要踏上許久未歸的國土,遠比眼前一樁呼之欲出的命案結局還更有吸引力。

 

  「以為自己是福爾摩斯嗎。」

  玻璃門闔上的瞬間,角落的茱蒂探員傳來一句吐槽。

 

  帶著毛帽的福爾摩斯先生已經無暇理會辦公室裡的閒言閒語,他只想盡快離開。不久前從他手上才剛結案一樁跨國緝毒案,其中還牽涉了過往組織的一部分案件,FBI裡就屬赤井秀一偵案經驗最豐富,自然大部分麻煩事都落到他頭上。

  責任心作祟,他也希望組織延伸出的大小麻煩都能有個結尾,而每件事都要耗費許多心力,經常一投入就是一兩個季節。

  這期間,赤井被軟性勸導暫時不能入境日本。作為國際犯罪活字典的他是目前聯邦調查局重要管理人物之一,上層指示當年參與其中的人員都盡量不要再停留日本,也已經沒有了必要。      

  他們要做的是耐心等候下次的潛入指令;隱姓埋名再次進入另一個世界的角落;或者成為犯罪顧問、像個神探偵破一件件駭人案件。

 

  諸如此類,都是赤井秀一擅長的事,與其說擅長不如說他天生就該走上這條路。他是個被謎團糾纏的人,當充滿未知的霧氣包圍住時,赤井就會為此深深著迷,他會解析、推敲、感受和找出解答,並樂於一次又一次使自己深陷其中。

  他要前往幾年未赴的東京,解開纏繞心中已久的問題。

  看著機場內的航班資訊顯示著目的地成田機場,內心竟有些感慨。赤井在那裏已經沒有任何家人,當年收尾行動時也一併將家人帶離了當地避免殘黨追擊,FBI在確認日本公安不再需要他們的當下立即撤回美國。這是在經過眾多細節調整過後的條件之一:FBI向公安提供必要的一切協助、公安供給FBI需要的資源,接著雙方人馬如火如荼展開合同搜查,所有事情順理成章到了最後,美國人們平靜地離開了美好的東方島國。

 

  他再也沒見過橫濱沿海的日出日落;東京鐵塔的沉靜霓虹;皇居外苑陽光灑落的廣場;虎之門小巷的鰻魚串烤;總是在傍晚的日比谷公園獨自沉思的身影--直到最近,他才意識到原來那是個問題,原來最招致困惑的不是解開謎題、而是找出何謂問題。

 

  在漫長的黑夜終於轉為黎明之後,赤井以為組織破滅了、家人得到安頓,他想保護的一切都有了好的歸宿。確信過去的黑暗不再襲來後,他曾渡過一段相安無事的日子,卻總是有個埂噎在心口,直到某天他在拉法葉廣場心血來潮跟路邊攤車點了杯熱美式。

 

  溫和韻味順著舌頭輕輕滑入喉嚨,不突出也不過淡的香氣散發口腔,苦澀得恰到好處。赤井一貫都是不講究味道到底摻了櫻桃花果還是巧克力味?日曬還是水洗處理?身為自動販賣機罐裝咖啡愛好者,咖啡之於他差不多只是個提神飲品。奇異的是他沒再見過那輛公園裡的胖卡車,無從問起這熟悉的味道從何而來。

 

  赤井後來在東岸地區搜尋了幾間日系咖啡館,嚐到了類似的口味。於是他開始了所謂『咖啡館巡禮』,認真將每間店每支豆分別做成Expresso、Americano和Latte的風味差異。期間也遇上了幾位Barista不幸喪命的遺憾消息,導致華盛頓城區人心惶惶,要喝杯咖啡都得提心吊膽,要沖煮出美味的咖啡,自然少不了人工動作,從撿豆磨豆到壓粉......等等,都是機器無可比擬的。失去優秀咖啡師的華府,頓時成了咖啡因依賴者們的惡夢。


 

  「你這樣出現在這裡很敏感,FBI。」

 

  抵達東京第一站,他來到了毛利偵探事務所樓下的白羅咖啡廳。

  這裡有著赤井秀一第一次在日本喝到黑咖啡的記憶。拎著一只手提包,渾身黑的他站在住宅區街道上很是可疑,仔細一想這可能是他初次以真實的樣貌出現在這。

 

  「好久不見,安室透。」赤井秀一在發出あ音節時遲疑了一秒鐘,明明平常也沒少自我介紹過,A-KA-I的A和A-MU-RO的あ就是不一樣,怎麼唸就是不一樣的字,而他很久沒親口唸出這名字了,可能還需要多練習幾遍。

 

  拎著抹布跟掃帚在店門口大掃除的安室透挑挑眉,對意外到訪的來人並沒有太驚喜的態度。他垂下眼角,撇撇嘴:「如果我的名字讓你難以開口,那就別喊了。」

  白羅的人氣店員壓抑住對客人揮出掃把驅邪的衝動回到店內,他看向楞在外頭的赤井,東京都陽光斜照,隨著門擺動發出聲響的風鈴搖曳作響,安室透揚起招牌笑容,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歡迎光臨。」


 

02

 

  「有些好東西只會被私藏,真正理解它的好的人是不會讓出來的。」

 

  早晨的白羅生意很好,也許是上班時間,大部分來人都是點杯咖啡配三明治,很快就吃完離開了,只有赤井坐在吧台邊許久。

  赤井欣賞著安室忙進忙出有條不紊準備餐點的模樣,平日上午只安排了一位人員,卻一點不見著急,安室能把所有店內事務打理得很流暢,甚至還能注意到他手邊的水杯空了,接著又補上冰開水。

 

  「所以你不打算把店長的私藏紅茶給我?」赤井側坐在吧檯最邊緣的角落,翹著腳和安室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

  「給你是種浪費。」

  「也是。」

 

  安室透笑了。

  今天他的心情不錯,沒有在見到許久未見的FBI的當下立刻殺了對方。

 

  「在你願意在乎的時候,品質的好壞才能被辨別,否則都是一樣的,不論什麼。」安室差不多結束手頭待辦工作了,他在流理台擦拭著一個又一個洗好的空杯,並將它們擺放整齊。赤井聽得懂這句話其實是在拐著彎說他在這方面沒有鑑別度。

 

  店裡已經沒幾些客人了,過了中午時段赤井仍然坐在這,倒也沒別的消遣,白羅在中午過後會有好長一段時間幾乎不太會有客人,而他大抵就是在等待時機到來。

 

  「好了--我們有快三年沒見了?」像是知道赤井要什麼一樣,安室雙手撐著工作檯,盯著一大早就相當捧場的第一位客人。「好久不見,有何貴事?A-kai-Shu-Ichi-San?」

  「我有問題想問你。」

  「悉聽尊便。」

  「你怎麼還在這工作?」

  「因為我喜歡。」

  「介意我室內抽菸?」

  「請便。」

  安室點點頭示意沒問題,於是赤井用火柴點燃香菸。

  「幫我做一杯Americano。」

 

  吧檯手聞言,馬上開始了手上的動作,一氣呵成、幾乎沒有太多思考的時間,就像是他已經做了這些動作一輩子一樣,誰也沒想到那雙操作咖啡機的手其實更長的時間都在操槍揮拳,纖長的手指按壓著器具、沖壓出的熱水停頓在完美比例,沒多久安室透就將一杯美式黑咖啡端上桌。

 

  赤井秀一隨即捧起馬克杯聞了聞氣味,喝下去的口感帶有堅果香和著淡淡酒酸,是他幾乎沒有品嘗過的味道,正當他想向安室說點什麼的時候,發現對方壓根沒搭理他,早就去招呼另一組甫進門的外帶客人了。

  他專心致志地向舖滿草莓的海綿蛋糕擠出一圈圈小花、裝盒結帳,等客人離去之後,安室順手關上了幾盞燈,他說因為午後的陽光正強烈,不需要開那麼多燈,店內的照明也變得自然許多。他坐到赤井身邊,替自己倒了杯水。長時間站崗讓他沒時間喝水,現在整個人算是舒服多了。

 

  「如何?跟你在美國喝的那些有什麼不一樣?」

  「說不出來,總之就是不一樣,味道不突出、卻很淡雅。」

  「好吧。」安室聳肩。「以你的程度來說算可以了,至少可以區別不同豆子、製程都能有不同風味。」

  「我想最主要還是取決於是誰沖煮出來的。」

  「你這樣說並不會讓我比較開心。」

  赤井微笑,喝下最後一口黑咖啡,他很想再續一杯帶有漂亮拉花的卡布奇諾或者拿鐵。「我真的這麼認為,你是日本最優秀的咖啡師之一,只是太多事情耽誤著你了。」

  「比如?」安室側身翹著腿,他說得沒錯,午後的陽光逐漸變得熱烈,他的金髮背著光閃爍著有些刺眼。

  「我聽說最近安室先生又請了一陣子長假,據推測可能跟加州先前舉辦的SCA咖啡師培訓有關。」

  「是沒錯,我打算提升一下這方面的技術,以防不時之需。」

  「我想也不算是『不時之需』,安室。」赤井眨眨眼。「抱歉,我可以再--」

  「再一杯拿鐵,好嗎?」沒等赤井說完話,早就料到對方其實很想續杯的安室很快的又回到吧檯內,一樣地駕輕就熟把壓平的咖啡粉嵌進咖啡機裡,他專心地眼前動作。

 

  漂亮的杯子很快被端上吧檯,趁著安室打奶泡的期間,赤井繼續話題:「接著我剛才說的,你會突然在幾個月前打入咖啡師公會的圈子,我想不是心血來潮想替自己加薪或者創業開咖啡店之類的理由?」

  安室顯然不同意這個說法,他在赤井眼前用短短幾秒鐘拉出複雜式的葉形拉花,綿密香醇的奶泡很快地融合咖啡形成一道道暖白色線條。不用喝就知道鐵定是全日本最好喝的一杯拿鐵。

  「可我還真的很想開一間店。」努力精進自己的白羅咖啡師抗議。

  「那我絕對會經常捧場。」赤井迫不急待地將充滿奶香味的拿鐵喝了一大口,安室默默地上一小盤被撕成小塊的吐司麵包,是做三明治時切剩的、可以墊點胃,安室說。

  「認識這些業界人士,哪天我想創業的時候不是很有用嗎?」他邊撕著吐司條往自己嘴裡塞,也往盤子上扔了幾塊,一邊又繞回前台坐回赤井旁邊的座位。赤井覺得,比起以前相處過的樣子,安室整個人似乎像是卸下了大重擔一般,個性變得輕鬆許多。

  「那我想你應該認識一位叫做席瓦爾的先生,他是全美第二大的阿拉比卡豆供應商窗口,尤其是美東地區,據稱曼哈頓九成的咖啡館都使用他們的豆子。」

  安室點點頭:「席維爾先生深耕美國市場多年,一直想攻下西岸市場,可西雅圖和舊金山一帶被桑托斯家族掌握著--他們壟斷西海岸各城市已經將近半世紀,連咖啡協會都是桑托斯關係企業,席維爾要越位確實是有相當大的困難。」

  安室快吃光手上所有的吐司條,那看上去像是他今天的午餐,而從他再次前傾往吧檯一抽又是一包吐司邊時,赤井就明白他的午餐也是吃這玩意兒度過了。「桑托斯確實是很有野心的大企業,從巴西的咖啡農園開始、一路到中游的烘焙洗曬,下游的盤商協會,全都是一條產業,近期也想開始攻下東岸的市場。」安室向赤井笑著眨眨眼,「最快的方式就是直接搶過席維爾的配合商家。」

  赤井用吐司邊學著安室沾上杯裡殘留的拿鐵吃著,意外地還不錯,看來白羅的食物用料都經過特別篩選,連吐司邊都是好吃的,安室又給兩人各倒了兩杯牛奶配著吃,好增加飽足感。

  「你受雇於桑托斯,替他們找出席維爾在東岸的破綻,好讓他們進行商業鬥爭,看誰能爭贏地盤。」

  「不完全是。」安室喝下一大口冰涼牛奶。「準確來說,我的工作只是找到席維爾的把柄,就這樣。」

  「而你找到了?」

  安室頷首,朝赤井手邊的牛奶杯示意。

  「你應該早就知道答案了吧?FBI?」

 

  --排除所有不可能之後,剩下的就是證據。如同福爾摩斯裡血字的研究一般,南美洲毒蛙製的筒箭毒鹼就在安室透的手上,而這或許就是華府連續命案的解答。

  

  「真可惜你還沒喝下去,虧我還很期待看著你肌肉抽搐的模樣呢。」

  赤井知道安室是真心地在惋惜。  

  「安室......不,降谷君。」赤井小動作地將那杯不懷好意的毒牛奶往自己身邊推遠,他剛剛又吃又喝了一堆東西,難準安室沒往裡頭下毒。

  安室沒回答他,而是淡淡笑著,等著赤井的下一步。

  這個下一步,他沒有料到,反應過來的時候赤井已經托住他的後腦勺湊上一記不算淺的吻,雙唇被舔過一遍,呼吸被奪去般地被緊擁。

  這是久違多年的打招呼,打從在白羅門口開始,赤井就一直覺得今天的安室特別可愛。

  「我從剛剛就想說,」赤井鬆開了吻。「你嘴巴沾到牛奶了。」

 

  赤井秀一也沒料到,再下一步,他會遭受一陣拳打腳踢。


 

03

 

  公安那邊希望我先停職一陣子。

 

  揍了赤井一頓後的安室透顧著開始滾燙的開水自然地說出這件事。下午茶會有一波社區的媽媽會帶著孩子光臨,在迎接顧客之前需要先進行備料,招牌的三明治和水果蛋糕自然不可少,還要先把食材退冰加熱,安室就像個魔法師井然有序的安排一切。

 

  「所以我現在只是個咖啡店員、私家偵探。再也不是邪惡組織的成員,也暫時不是替國家賣命的走狗。」

  「所以你就開始當起了別的邪惡組織的走狗?」赤井走進廚房,依靠在桌檯邊看著降谷切菜備料。

  降谷微微瞪了赤井一眼,表示不同意:「雖然沒有經過允許。」他理直氣壯地說,「這件事公安還沒查到那麼遠,我還是會想辦法繳出資訊的,我只是先斬後奏、不擇手段有什麼問題嗎?」

 

  日本並非世界咖啡豆產地來源之一,但日本人卻擅長挑選咖啡豆,找出最優質的貨品納入囊中,烘焙出最獨特的風味。幾間龍頭進口商都同時掌握著日本飲品市場產業鏈,要是溶劑流入供應商,那首當其衝的鐵定是咖啡飲用量高的日本。

 

  「很可惜,FBI的咖啡豆資料庫不夠齊全,所以我只好一間間實地探勘。」

  降谷笑了出來,很不客氣地。
  赤井不滿地捏了捏降谷的鼻子,要他別再笑,不然白羅的下午茶時段很可能會原地報銷做不了生意。  

  「我不像某人專精於此.....總之我發現到華府周遭的咖啡館都使用了某間供應商的豆子。這些供應商規模有大有小,但多數都來自席維爾進口。」

  「赤井秀一。」安室慎重的喊出赤井的名字。「離我遠點再繼續說你的廢話,我還在工作。」
 

  看起來是真的很喜歡當咖啡店員,很有可能是因為現在還在上班時間不方便出手殺人,安室透到目前為止都還算是非常克制。思及此,赤井覺得安室更可愛了,他識趣地回到自己位置上,繼續他的廢話。


  「席維爾旗下員工混進了桑托斯的商業間諜,悄悄地在咖啡豆中混進筒箭毒溶劑,這種毒素多被使用於肌肉鬆弛、全身麻醉用,但他們改良過藥劑本身的內容構造,容於咖啡中就像是咖啡豆本身就擁有的油脂一般,一般人根本難以察覺,使用劑量低也容易在短時間內被消化分解,若不是因為長期地頻繁使用,要致命還是需要一段時間的,而這也就是為什麼死亡的多是從業人士,尤其死者皆集中在咖啡師這一行業。」

  「巴西是阿拉比卡豆最大產地,筒箭毒蛙源自於南美,要取得毒液並不難。」安室邊攪拌蛋液邊說著。「我回收了一部分還沒落入市場的溶劑。桑托斯那邊僱用我可能是想自導自演這齣被外人揭穿的戲碼藉此炒作輿論,沒料到我識破了那傢伙其實是桑托斯的人。」
 

  赤井有些哭笑不得,FBI負責該案的強森甚至連桑托斯有人臥底進席維爾都不知道!更別提有位閒著沒事的日本公安早就佈局進場了。他可以想到安室透每天都是如何嘲笑FBI的模樣,剛剛他甚至還差點被毒死。

  和著奶油攪拌均勻,安室把過篩後的蛋液倒進蛋糕模裡,再放入已經預熱的烤箱中等候成熟。
  「我還是有把資料蒐集給桑托斯完成任務,收錢了事。至於席維爾,我想這件事手法粗糙到FBI應該可以妥善處裡好這件事吧,就不繼續攪和了。」安室在發覺案件背後的故事可能遠比他預料的複雜時就決定及時收手,他無暇顧及兩大企業的背後恩怨故事,專注於眼前的水落石出的真相和犯案軌跡,至於人情世故那些怎麼也釐不清的動機,他並沒有太大的興趣。

  

  FBI探員飛遍了整個太平洋從美國到日本喝咖啡聊是非,但這樁命案可能到現在都還沒偵破。繁忙的咖啡店員現在切起了各式各樣的水果,草莓芒果哈密瓜,手起刀落,刀工細膩,赤井捂了捂剛剛挨揍的肚子,感覺他渾身都被訕笑了一番。

  

  「我想我們的確可以處理好這件事,謝謝你提供的證詞,安室君。」

  「好了,赤井。」安室又停下了手邊工作了。「說出你真正的目的。」

  原本塞滿吐司條的小盤子在他們談話過程又多了幾塊水果碎屑跟麵包邊,赤井現在嘴裡都是食物。

  「你想知道嗎?」

  「想,有屁快放。」安室雙手叉腰,圍著圍裙的他表情像是下一秒會揮著鍋鏟打壞小孩的家庭煮夫。

   

  赤井鼓著臉頰慢慢吞嚥下草莓和被拆解的奶油麵包,烤箱裡的蛋糕隨著溫度散發甜甜的香氣,因為氣氛太過安逸,原本鬆懈的眼神這才漸漸凝聚起來直盯著安室。

   

  「我想知道你為什麼來找我。」赤井說。


 

04

 

  下午茶意外的客人很多,也讓安室逃過一劫不必回答赤井的問題,就這麼一路忙到了晚班時間。

  接晚班的榎本梓在晚餐時段之前到來,安室透下班之後拎著已經在店裡白吃白喝很久的赤井秀一離開(雖然吃的都是剩食)。  

 

  「你旅館訂哪?」

  「濱松町,能看見東京鐵塔那間。」

  「FBI還真有預算啊。」

  「很久沒來了,我很想念。」

  

  安室沒打算問赤井想念的是什麼,他有些尷尬的和赤井並肩在路邊,他大可以扔下赤井走人,可腳步就是動不了,好歹人家也是特地飛過來的,也算是客人,身為地主的他正盡量表現出對赤井的一點點禮節。

  他也怕,要是他問出口了,可能情況又會變得難以掌控。

  

  「A Study in Scarlet……真是有趣,沒想到會出現小說般的殺人情節。」赤井往前漫無目的邁開步伐,安室跟著走上去。「等到你真的殺了我的那一天,也會是帶著仇恨又戲劇性的嗎?不禁會這麼想著。」

  「你不是已經死過一次了嗎?」

  「從以前我就這麼覺得,降谷零君。」赤井停下腳步,身後是距離白羅不遠的停車場,裡頭停著白色RX-7,面對赤井的凝視,又念出了自己的本名,這些日子安穩慣了的降谷一時調節不過來這種緊張的情緒。「你還真是念舊,總喜歡提及已經過去的事。」

  「過去的事既然發生過,那就會是事實,有什麼好不能提的?」

  「這兩三年我一直在想,大家回歸到各自的生活繼續向前有什麼不好,但就是有件事我想不透。」

  「講話不要永遠只講一半,我是不會好奇的問你接下來要說什麼的。」很久沒跟赤井說話了,降谷幾乎都要忘了赤井秀一本人說話是這麼慢吞吞又沒頭沒尾,他就要失去耐心。

  「起初,我以為我想念的是日本。畢竟日本的一切帶給我人生很大的影響,不論是臥底期間或者其他事件。這種事情我大不了到日本餐館或日本社區很快就能一解懷念感,但我發現似乎不是日本的問題。」

  

  降谷雙手懷著胸,手掌緊握著車鑰匙,一雙眼睛氣勢洶洶的瞪著赤井,要他趕快把話都講一講不要再賣關子,卻又不安得需要抑制住立刻開車閃人的衝動,在這個點上逃避就輸了,好幾年沒有見面,總不能馬上就投降。

  

  「我想你。降谷,無時不刻的想念著你。」

  

  入夜的住宅區格外寧靜,只聽得見夜風吹動的微小聲音,降谷零仍然原地不動盯著赤井秀一,像要把人看穿出洞。三年前組織收尾行動到了尾聲,FBI就要預備撤回美國,身為公安方面負責人的他在提供FBI協助這塊總是不遺餘力,包括如何分批將探員們送回都安排妥當。

  在一切撥雲見日之後,降谷零沒了對赤井秀一劍拔弩張的氣勢,公事公辦、沒有多餘的情緒,而當時也因為事務繁忙,誰都沒有多想,降谷只是覺得他該讓大家的生活回到正軌,這才是他最應該做的。

  而後他意識到赤井秀一真的要離開了,也只能無奈地繼續自己手上的工作。後來他被公安停職一陣子,上層要求他先低調地過過普通人的生活,並且好好休養;一方面也是因為過去幾年降谷零太出風頭,若是馬不停蹄地再次投入到其他案件恐怕很快就會暴露身分。

  降谷也坦然地接受了安排,世界從此從繁忙轉為平凡,他繼續做著咖啡店員的工作,無聊時候就當偵探接案幫人找貓找狗,更無聊的時候就出國考察踩點咖啡店、順便看看有沒有跨國大案可以一解推理愁。

  

  還在霞關的時候,他成天忙著偵訊、蒐集各個落網組織成員的情報,每天忙得昏天暗地,偶爾抽空去日比谷公園獨自放空,赤井有時候會跟上,兩個人就一起坐在湖邊聽著街頭藝人彈著吉他,就這麼渡過平靜的傍晚。那時的他會想起和對方初遇時的情形,從發生誤會到產生仇恨,直到他在心中承認他有那麼一點點在意赤井到了超乎常人的地步。但降谷讓這份情感藏了很久,在還沒萌芽之前就扼殺掉了任何想進一步的念頭,反正赤井很快就要滾出他的人生,很快就可以把一切都忘卻,所以他什麼都沒做、什麼都沒表示,甚至連再見都沒說的就讓赤井乾脆地離開了。

  

  一別就是三年,這三年他沒做過半點公安的工作(除了偶爾的偷偷支援),安安穩穩地過著想要的生活,也想過要不要順勢就開間自己的咖啡廳算了?他看見咖啡師協會在加州有年會,通過培訓還能得到證照,同時間手上也接到了來自西雅圖桑托斯的委託信,降谷零就定下來前往美國的機票。

  頓時間愛念舊的個性又犯了老毛病,這世界上他最恨的人也是個(假)美國人,和赤井秀一的過往忽然間又歷歷在目。他們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經差點忘了雙方的身分過從甚密,理智終究還是勝過情感,很快地又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

 

  就連他都快忘了,他曾經很喜歡眼前的這個人,這些年就像是咖啡因成癮的戒斷患者,在回憶過去的時候頭暈目眩。
 

  面對遲來的赤井秀一直球的告白,降谷零能給他的只有漫長無止盡的深吻,帶著莓果醬和咖啡香氣的,溫暖的吻。

  

  

05 一些插曲。

 

  二個半月前,拉法葉廣場。

  

  安室透剛結束遠在加州的咖啡師年會,也把桑托斯委託案的情報蒐集得差不多,接下來就是到東岸探勘席維爾在這邊的勢力。為了了解席維爾咖啡豆的供應鏈,也順便出於興趣地,他租下一台咖啡餐車,在拉法葉廣場角落販賣黑咖啡、拿鐵和軟餅乾,或許是因為口味不符合本地人,當天的生意並不是太好。就在準備收攤前一刻,來了一位大熱天還戴著毛帽的客人,看上去心不在焉,安室透很快認出來赤井秀一,於是他稍做了裝扮讓對方認不出他,用最快速的方式沖出一杯熱咖啡,也努力地不要讓手上的毒溶劑丟進咖啡裡、錯失這個可以殺死對方的最好時機。

  藉著調查華盛頓一帶咖啡館的情況,安室透就這麼跟著赤井秀一踏遍了國會山莊周遭的咖啡廳,想著對方到底能喝出個什麼來?

  後來他發現,赤井似乎並不是為了辦案才開始喝咖啡,對方好像是在尋找那一天他匆忙沖煮出的那杯自選豆,卻怎麼也找不到。這種『調查赤井秀一』的感覺讓安室久違的尋回刺激感,更勝於他暫時離開公安之後碰上的所有案件,某天他駭進赤井的電腦裡,發現對方買了一張前往東京的機票,才發覺事情的結局好像怎麼也都會繞回原點。

  

  幾經掙扎過後,在離開美國之前,他還是將桑托斯案的資料寄到FBI某辦公大樓--署名強森探員。

  這都是為了正義和平,他才沒有因為遇見了赤井秀一就感情用事。



 

 06 一些尾聲。

 

  此時,東京都濱松町某飯店。

 

  降谷零後來讓赤井秀一上了車,不發一語地前往飯店。

  他很久沒有觸碰赤井的身體了。

  遠在組織毀滅前、遠在知曉彼此的姓名之前,他們藉著咖啡因、尼古丁和酒精沉溺在特殊的關係中很久。在過去,他們的吻和性沒有被賦予意義,也沒有人想要釐清,就像是慢性成癮一般,某些情愫就在那時候悄悄烙下,隨著時間深植基因到了後來轉為後遺症。在想念彼此的時候憶起某些近乎窒息的往事,摸索著還能有哪一些美好的可以去延伸這種思念。

  他們之前沒有太多美好的經驗,因此都是很小心翼翼地撫摸,赤井將降谷放倒到床上,被拉開的落地窗外座落著東京鐵塔,紅金色的霓虹斜照進昏暗的房間,降谷知道打從他到美國賣給赤井那一杯熱咖啡開始,一切就都會走到這一步。他閉上眼感受著落在額頭、鼻尖還有每一寸皮膚的每道碎吻,有些緊張地捉緊枕頭一角,而赤井則緊緊握住他的手。

  降谷逼自己放鬆身體,溫順的接受來自赤井的一切,像滾燙的奶泡被打進濃縮咖啡裡成為綿密的泡沫,被細細品嚐著,不甜不膩的果香味眷戀地落在舌尖,他看著赤井格外溫柔的眼睛,知道自己什麼都不必多說,這個人早已知道所有所有他經歷過的心情轉折。

 

  赤井秀一在回到東京的第一晚,就這麼和降谷零一路纏綿進深夜裡,直至窗外燈光全都熄滅。  

 

  「你什麼時候回去?」

  「還沒買回程機票。」

  「那我跟你說件事。」像是躺膩了,降谷坐起身子稍微舒展痠痛的腰,在赤井的手伸過來想幫忙時被他打了回去。「我明天開始回到公安。」

  「?」

  「怕是沒空陪你,畢竟三年沒好好幹正事了,又要被分到哪裡去臥底了還不知道呢。」

  「??」

  「啊,如果沒什麼事的話倒是可以跟之前一樣,帶你到新宿那邊吃吃宵夜,我跟你說呀,這幾年的東京也是變了挺多的,你應該看看......」

  話才說一半,降谷就被赤井從身後抱住。

  「那你的店什麼時候開張?」赤井悶在降谷的頸脖,聲音也沉沉的。

  「嗯......我也不知道。」降谷有些抱歉的握著赤井的手臂,他隔著赤井捲捲亂亂的瀏海親吻額頭。「或許我們有一天還真的能開一間咖啡館,哪裡都行。」

  「我們?」

  「嗯。」

  「我覺得我好像正在被你謀殺,零。」赤井又將擁抱縮得更緊。「你這樣說我真的會馬上開一間店等著你。」

  降谷零像是認真思考般,沒有馬上吐槽赤井,過了幾秒,他要赤井抬起頭。

 

  「可以。」好看的人露出了好看的笑容,「不知道要多久,但,就這麼做吧,我們。」




 

-F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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