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時間回到沖矢昴上次在白羅用餐,店內是一如往常平和安詳的午後,儘管空間裏頭有著非比尋常身分的兩個人,仍還是個足以讓人感到安全的場所。
  「安室哥哥小的時候也迷戀過童話故事嗎--」
  往吧檯的方向望去,幾個孩子坐在高腳椅上吃著蛋糕,元太、步美以及光彥,嘰嘰喳喳纏著親切和藹的服務生安室透談天。
  「童話嗎?小的時候誰不喜歡呢。」安室說著,又遞出一盤可麗露到桌上給孩子們享用。
  元太眼睛都發亮了,拿著叉子就直接往烤得香脆的蛋糕皮戳了下去。
  「那安室哥哥喜歡哪個故事呢?」步美托著腮期待著答案,兩雙小短腿在過高的椅子上晃呀晃。「步美喜歡睡美人!」
  「睡美人呀......那是個好故事喔,畢竟我也是個男孩子嘛對於這種的也只是稍微了解罷了,如果說有什麼記憶特別深的...大概是美人魚吧。」
  「美人魚--那不是個悲傷的故事嗎!」光彥提出了疑問。
  安室笑了笑:「正因為結局不美滿,才能被記得久吧,但是我不認為這故事有什麼遺憾。」
  所有人,包括沖矢,都豎起耳朵想一聽這位超人氣咖啡廳服務生談談關於童話故事的獨到見解。
  人魚公主一廂情願愛著王子,為了能成為人類和他相愛,付出了慘痛代價,失去他引以為傲的歌聲、割去天生具有的尾巴,他心如刀割愛著,卻因為誤會而心碎滿地,即使殺了王子便能得到救贖,公主始終揮不下手中的匕首,最終化為泡沫。
  對孩子而言,如此衝擊力的結尾實在太過哀傷,沖矢都能看見步美的眉頭皺了起來。
  「我認為這是個挺現實的故事,自私的人魚公主甘願拋下一切,只因為他愛上了王子;而愚蠢的王子誤認了救命恩人,明明也愛著人魚公主,最後仍遵循他死板的約定和所謂鄰國公主結婚。」
  「自私?愚蠢?」孩子們全都懵了,沒想到安室哥哥說起童話來還有點那麼...怪陰森的。
  注意到變得沉重的氣氛,安室打哈哈的恢復平時溫柔的笑容,並且像擁有神奇百寶袋一般變出三杯裝著奶茶的玻璃杯。  
  「安室先生!你也太寵孩子們了吧!」注意到安室不斷招待孩子們的舉動,榎本梓打趣的說。
  「放心吧,我調過配方特別減少糖分,你們盡量吃吃喝喝,今天偷偷招待,請別告訴店長。」安室眨眨眼睛,小小聲地說,孩子們相當配合的點點頭。
  「沒想到安室哥哥會覺得人魚的故事是這樣的......,為什麼會自私又愚蠢呢?」光彥把話題扯了回來,看上去是相當苦惱,他試著理解,也似乎能稍微理出頭緒。
  「就像剛剛說過的吧,我不認為這是個遺憾的故事。」安室繼續手上擦杯子的動作邊說著。「人魚和人類本不該相愛,可曾經擁有,也付出了代價,最後他化成泡沫消失在光芒餘燼中,我想他是不會感到後悔的吧。」
  犧牲與奉獻,得來的並不是兩頭空,結果論而言,人魚公主也曾得過王子給予的愛,要不然怎能無法朝對方斬下匕首。哪怕是許久以前就流傳的故事就帶有個道理,愛最多的永遠最吃虧,情感和情感之間絕不存在單純的施與受、輕輕鬆鬆的兩情相悅就代表完美結局,更多的是充滿醜陋的那面,若正反兩面都能愛得奮不顧身,那才算是至高無上--這是安室透沒和孩子們說的,他還想讓這些孩子保有點天真。
  「所以,人魚公主是快樂的嗎?」步美喝了一口特調奶茶問。
  安室思考半晌,給出了個標準答案。
  「是的喔,曾經快樂。」
  
  聽完故事解析的沖矢昴將碗裡的菜餚優雅的吃得乾淨,擱下餐具接著喝了口白開水之後,他準備起身結帳。
  「今天的味道還可以嗎?」接過大學研究生遞來的信用卡,安室邊結帳邊問。
  「一如既往的好吃。」沖矢是真心的誇讚。
  「那就好,歡迎再度光臨。」
       「在那之前,請把我的信用卡還給我。」沖矢退回安室剛剛還給他的卡片。「還是我得付出什麼代價才能拿回屬於我的東西?」
  服務生掛起營業用笑容,連忙道不是。
  「哪需要什麼代價呢,難道沖矢先生也迷戀著什麼嗎?」他將原本沖矢的信用卡疊在交還的那張卡上頭,一併推給對方。
  沖矢思索幾會兒,面不改色把兩張交疊的卡片收進皮夾裡。
  「這種事我不擅長,關於一廂情願。」大學研究生推推眼鏡,嘴角上揚。「更多時候我也只是個旁觀者。」
  「是嗎,如果哪天您愛上了--不,您要是對某樣東西產生好奇心時,也請務必告訴我,畢竟我可是個凡事都想知道的多事偵探。」
  沖矢昴朝他點頭示意,便離開白羅咖啡廳。
  「希望如此。」他回答。

  假如他和某人一樣熱烈愛著某樣事物,如果他能像對方那樣有著足以支撐內心的強大力量。
  那他是不是也會無時不刻,即便身處暗處也散發著那耀眼的光輝呢。



  赤井借了降谷的電腦,在加密瀏覽器上輸入一串IP過後連結到了個登錄頁面,降谷識相的別過頭,要論職業道德沒人能比得過他,今晚撿到赤井說不定還不能算自己吃虧。
  關於毛利事務所周邊建築都被安裝監聽器這件事,赤井也已經吩咐茱蒂去處理,加上柯南的協助,接下來暫時可以放心。
  「可以了。」
  等降谷回過頭來,螢幕已經變成一張電子地圖,上頭有著一串紅色線條,穿梭在街道與街道之間,系統甚至都還註記了經途時間,紅色線條最後變成一個圓點,接著又忽然急行,不斷的在地圖上繞圈圈。
  「你說這是聰明還是笨?」
  「至少不是個白癡吧。」
  降谷一看就懂了,對方大概是刻意繞路,接著將追蹤器扔在山手線上,他們根本無從找起,赤井做的都是無用功,能將赤井逼到這地步的人能有什麼能耐?
  是他高估赤井的能力了嗎?
  他了解過赤井嗎?降谷這才恍然發覺,他的潛意識一直都把赤井當成無所不能的傢伙,就像死而復生的福爾摩斯那樣,總能在險境中佔有優勢。而事實看來似乎並非如此,英雄般的人大扺只能停留在小說,赤井秀一不是從來不會失策,要不然怎會挨得如此下場。
  啪一聲失望的闔上電腦,降谷用憐憫的眼神看著赤井。
  他指了指一旁的沙發,說:「這裡是沙發,或者你想躺地上我也沒意見,總之不準進我臥房。」隨即站起身準備回房工作,他不需要赤井的協助了,對方要是組織的人,被揪出來也只是遲早的事...不,重要的並不是對方是誰...赤井秀一已經完全被盯上了。
  果然,就不該把他給帶回家的,在外頭自生自滅多好。
  赤井捉住降谷的手腕,他的左手幸運地逃過一劫毫髮無傷,還能好好運用。
  「你就沒什麼想問我的嗎?」赤井說。
  降谷回過頭,勾起笑。
  「問什麼?問你是不是被琴酒的狗給咬住了,還是問FBI又在搞什麼亂七八糟的?如你所說,我是波本,你不會不明白像我們這樣生存的人,是誰也無法信任的,即便你認為……我們……。」最後幾個音節,斷在像是連結起了他們羈絆的形容詞。
  我們,這兩個字代表的太多。
  我們站在一起、我們不站在一起,我們並肩作戰、我們對著彼此的腦袋抵著槍,我們在同張桌子上吃飯、我們迴避互相探尋的眼神。
  赤井知道,他從波本身上能得到的,永遠不能多。
  
  「這麼一想,倒是有個問題要問你。」
  降谷很是認真的思考問題。
  「你的腹部還疼不疼?」
  
  赤井是個很配合的傷患,無論怎麼按壓傷口都不吭一聲,好人做到底的降谷替赤井換過藥之後便回到自己房間。
  他坐在地上盤腿盯著矮桌上的電腦螢幕,比對下貝爾摩特交給他的照片。他決定動用警察廳職權,登入交通系統調出監視器畫面釐清思緒。赤井看起來像是被人跟蹤才會選擇進入了死巷,但過了許久,都再沒第二人出現。
  想引出對方正面對決,卻反而正中下懷嗎?
  回到手上兩張照片,不論怎麼看,對於一個應該潛伏於黑暗當中、不該被拍攝到而留下任何證據、理應死了卻又不得不駐紮在普通不過日常生活裡的人,一切都顯得十足不自然。
  第一張是沖矢昴坐在野馬的照片,第二張是對方站在車外抽菸,可卻換了另一副臉。
  這兩張照片從何而來,也許找到了線索就能有所斬獲,詢問過貝爾摩特,對方也只說這兩張照片是突然寄到她家的。直接寄給貝爾摩特此等地位的組織人員,想必對方恨不得赤井曝光。

  除非,赤井秀一是故意被拍到的。

  些許雜音使他斷了思緒,降谷回過頭,發現突然打斷他的人就站在自己房門口,毫無打擾人的自知之明。
  「不覺得嗎?好像是我在直接挑釁組織,引出他們找到我,真正的我。然後被揍個落花流水,拖著重傷倒在你面前。」
  降谷靜靜看著赤井朝自己走來,坐在身側。
  「那,為什麼,那個我,要這麼做呢?」
  赤井向他拋出了個他們都知道回答的問題。
  「是時候了對吧?降谷君?」
  始終沒回話的降谷仍然靜默。
  「我現在會在這,都在你的盤算內,目前為止還滿意嗎?」
  明明已經被揭開,赤井仍要將事實說出來。
  赤井抽出夾在降谷指間的兩張照片,他們四目相望,降谷面無表情,點點頭。
  「還行,只是對你輕易踏進圈套很失望罷了。」
  「不都是為了加快速度嗎?」
  「把我當成棋子的感覺如何?降谷君。」
  降谷眨眨眼,笑言:「可你還不是赴約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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