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平行宇宙

#練習寫長篇  #努力不坑 #仍然是戀愛為重 #不要認真看劇情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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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與長嘯 蜜と遠吠え 01

︳文  /  湘

　　將咖啡注入精緻瓷杯裡，波本低頭聞著細緻香味，這台磨豆機是先前貝爾摩特要他從義大利買來的，出境時因為高單價還塞給海關不少小費才順利通關。他端著瓷杯轉身，將冒著蒸氣的杯子遞到坐在吧台的女人面前。

　　「說吧，特地在大半夜要我跑到妳的住所的理由？」

　　金髮女人露出狡詰微笑，啜飲一口，波本親手做的料理或飲品永遠都合她的胃，這大概也是她看上對方的其中一個理由吧。

　　「波本。」貝爾摩特開口，這種聽來幸災樂禍的語氣通常不會是什麼好事。「你的機會來了。」

　　她從隨身小包裡抽出兩張照片，地點是警察廳附近的道路，降谷再清楚不過了，從監視器擷取的圖像很模糊，可他不會錯認照片中那明目張膽的紅色野馬，以及粉色頭髮的帶著眼鏡的男人，波本瞇起眼，拿起壓在底下的另一張照片，貝爾摩特收起笑容，揚眉端詳波本的表情，她可不想錯過任何精彩細節。

　　波本可是對於親手殺死萊伊－－應該說是赤井秀一－－這件事有著無比執念，到了不惜假冒對方也要揪出其實赤井並沒有死亡的證據，如此窮追不捨到了現在，事實就近在眼前了，波本會是如何的反應？她盯著波本瞧，而他只是像個拿放大鏡仔細審查的鑑識官一樣，面無表情又沉默的瞇著眼檢視照片的蛛絲馬跡。

　　接著他放下照片，喉結滾動了幾下。

　　「妳確定……」

　　「這次的消息不會錯，我也已經拿給信得過的人鑑定了，不是合成，也不是我們哪個人假扮的.......除非，你假扮赤井上癮，我想應該沒人有這種興趣。」

　　哼。波本用鼻子笑了出來。

　　我的確對他很有興趣。

　　藍紫色眼睛沉下一個色階，貝爾摩特又回神觀察起波本的表情變化。那個總是渴望著卻得不到的男人終於發現了獵物，他勢在必得，帶著無可反駁的自信。

　　貝爾摩特發現她忽然說不上話，波本彷彿就要化身從深淵爬出的撒旦，即使對象是赤井秀一，卻無法下注哪方會先宰割了誰。

　　「要不開瓶黑麥威士忌慶祝？」

　　於是她說。

　　「不用。」波本一貫笑得恰到好處，貝爾摩特就不曾見過那個嘴角曾幾何時偏離某個幅度過，這對隱藏思想是再好不過的偽裝，她能知道他心情不錯，卻不知道不錯到哪種程度，抑或波本確實起了興趣，卻不知是否會著手行動。

　　「我很快就能品嚐到……那瓶藏得完好的陳年黑麥……」

　　在波本離開後，貝爾摩特想起對方離開前流露出的神情，仍然是那樣地沒有破綻，但身為敏銳度不一般的女子，她憑著直覺嗅出了不尋常的部分。她看見撒旦隱忍著不長出路西法的翅膀，紫藍泥沼的詭譎漩渦，被濃郁辛辣的酒氣醺出不合邏輯的逆行方向，過度完美的微笑，眼皮卻不自主顫抖了幾分。

　　波本心裡對赤井的執著，恐怕遠遠超乎想像。

　　回到車上，首先從置物箱裡拿出安室透的手機查看訊息，榎本梓臨時有事，明天需要安室代班，他單手揉了揉眉頭邊打字回覆後便驅車返回住處。

　　沿途腦子想的淨是白羅咖啡廳裡的食材是否備齊諸如此類的問題，於是他轉了個方向盤，在等紅燈時脫下西裝背心，身上僅著最基本的白襯衫，化身成為最普通不過的日本市民，他只是下班了去大超市買點食材，即便40分鐘前他還在和危險黑色組織人物進行一場勉強和策劃謀殺掛鉤的對話。

　　麵粉、水果、冰淇淋、吐司、蛋液……腦海裡佈下餐桌上所有該出現的菜餚並一一拆解成基底食材，降谷將採買的東西搬運到車上時還在思考著明天的限定午餐燉牛肋該怎麼寫在門口黑板上才能吸引顧客上門。

　　降谷零特意選了實惠材料製作，讓每個來到白羅的客人都能用最划算的價格吃到最特別的餐點。他知道有位熟客喜歡吃燉牛肋，紅酒搭配蔬菜熬煮許久的醬汁佐上一塊剛出爐的法國麵包，沖矢昴總能將這道出現在家庭咖啡廳的限量餐點吃得像高級餐酒館一樣優雅。

　　他對於安室透這個身分還挺樂在其中，他能自在的泡泡咖啡，只需要在乎蛋糕熱度濕度的調整，麵粉比例對不對，店內環境是否整潔，客人對自己的服務是否滿意，這遠比他做過的任何工作的簡單得太多了。

　　即便面對的來客是沖矢昴，他也能面不改色竭力替他服務，燉煮著眼前的餐點並送上桌。

　　「今天的味道還可以嗎？」接過大學研究生遞來的信用卡，安室邊結帳邊問。

　　「一如既往的好吃。」沖矢是真心的誇讚。

　　「那就好，歡迎再度光臨。」

　　他想過，沖矢昴會不會也跟他一樣，在這種時刻都是最輕鬆的時候，明明偽裝著，卻不需要表現出虛假的模樣。放心的吃著午餐，誠意的刷卡結帳攀談一兩句，釋出最大限度的真實。

　　歡迎再度光臨——

　　這時的他沒料到下次見面是很久以後了。

　　枉費昨日費心的盤算，今日老天不賞臉，氣候不佳。

　　關東地區出現夏季午後雷雨，好不容易精心繪製的看板也被收到白羅店內，但人氣店員安室透親手製作的限定餐點仍被搶購一空，過了傍晚，也就只剩一份的量。

　　安室用電話和店長聯繫過後決定提早休店，畢竟風雨逐漸轉大，晚上大概也不會有客人到訪。收店工作很簡單，他還打算利用閒餘時間多烤幾片製作三明治時用剩的吐司帶回家，配著吃剩下的那份燉牛肋。

　　他將圍裙掛回工作室，穿上運動外套，拉鍊拉至最頂，背上了斜肩短包再帶上外帶晚餐，安室透，此時此刻是位平凡的咖啡店店員，正要平凡的下班。

　　而有的時候，如同今天忽然的大雨，老天會提醒他並不只是個普通的咖啡店店員。過度平靜總會招致一些戲劇性替生活增添更多無法預料的轉折。

　　安室透打從昨晚踏進超市開始就盡責做著他的工作直到現在，正當他拉開白羅的大門那刻，戲劇性的轉折就這麼跌落眼前。

　　其實也不算是多令人震驚的場面，對於降谷零來說早該司空見慣。

　　充滿濕氣，一個染血的黑色物體隨著被推開的門跌了進來掉落地面。

　　安室敏捷的側過身仔細端詳。噢，是赤井秀一，看來是迫不及待想躲躲雨。

　　他下意識收緊了裝著晚餐的塑膠袋，思索著該像個普通路人尖叫報警嗎？

　　抑或這代表另個更不妙的預兆－－今晚可能要餓肚子了。

－－

　　血的味道嗅起來皆無異於他，對於一部分哺乳食肉動物，那是最能被吸引進而捕食的氣味，捕食者在聞到獵物的血味時，便馬上啟動本能機制蠢蠢欲動。

　　赤井秀一在睜開眼醒來前，嗅覺率先恢復了靈敏，似乎在哪裡聞過這股味道，同時他冷靜判斷自己大概躺在皮質沙發上，從開始作痛的身體傷口認定，應該是沒有再增加新的傷口，甚至還被人妥善包紮了……嗯！？

　　他發覺這似乎不太合乎常理，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身處在一間從未到過的房屋裡，赤井挨著腹痛緩緩站起身，順著滿室濃郁氣味一路摸到廚房，如果先前……他也不太清楚時間過了多久，渡過的是下一秒可能就無法重見天日的時光，天曉得有多少人能明白前些日子他都經歷了些什麼，這股紅酒燉牛肋的香氣或許能將他從最幽暗的荊棘森林帶回充滿歡樂又溫暖的人間——即便眼前的男人是這世上最想殺死他的人。
　　波本，應該說，降谷零，就出現在他面前，普通的素色短袖以及運動棉褲，渾身散發不可理喻的居家氣息，眼神卻不減殺意，就憑後者這點竟讓赤井感到安慰又熟悉。

　　活了三十幾年，並不是只有一兩個人想了結他的生命，赤井秀一司空見慣，或許說這就是幹這行該承受的。

　　「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很自以為是？」降谷零雙手環胸，不客氣的表達不滿。

　　有的。

　　大概是真的被揍痛了，赤井忽然禁不住嘴角小幅度上揚。

　　再度被那麼抗議，才意識到自己搞不好真的是相當自以為是呀。

　　
－－

　　－－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很自以為是？

　　波本牙癢癢的瞪著他，然後甩頭離去。

　　赤井記得那是一場尷尬的舞會，他易容成某個看起來還算體面的花花公子，正在和目標女子進行調情實則套出情報的工作，好巧不巧波本也在場，那是烏丸相關企業旗下公司的舞會，赤井明白，要是他哪天易容成哪怕是隻螞蟻，對方也會毫不留情的揪出來用手指捏掉。

　　他打算當下撤退，擇期再下手，偏偏被波本發現蹤影，對方不情願就這麼放他走，波本強行賣了人情給他，是FBI此行派赤井來要取的情報。

　　「你利用我？」

　　赤井有點不甘心用這種輕鬆方式得到情報，也不相信波本交給他的全都是事實，可事情走到這，要是繼續進行會更難安全下莊。

　　在被出賣身分跟被波本趕走兩者之間，哪種都不是好選項，但也只能選擇其一。

　　「除非你想當場在琴酒面前扯破臉，說，嘿，我就是那個你朝思暮想的幽靈——」

　　「夠了。」赤井擺擺手。「我得走了。」他警惕的說。

　　全世界的特務都喜歡在廁所談事情，當然這兩位公安和FBI也不意外，絲毫不擔心隨時有人進來上廁所。

　　他們聽見外頭有幾道腳步聲逼近，赤井朝波本點點頭便抬腳快速離開。

　　「慢著。」波本突然將赤井拉進廁間，在赤井不小心脫口而出原來你喜歡四腳獸之前被示意不要開口。

　　波本食指抵住赤井的唇，搖搖頭。

　　「聽說有老鼠混進宴會！我要你們找出是誰，但不準讓大家知道發生什麼事，也別驚動會場。」

　　看來不只特務，連全世界的惡棍都喜歡到廁所進行私密談話。

　　「是。」聽起來像是跟班的傢伙發出了工具人的答覆，但這個工具人可聰明了，終於發現不尋常之處——在廁所談話會發生的Bug：「大哥……這間廁所該不會有其他人？」

　　一瞬間，空氣都凝結了，隔著廁間門板，四個人都沒說話，不用說，外頭的人一定遲鈍的發現有間廁所上了鎖。

　　我來吧。赤井頂著不知道是誰的臉，可眼神仍然銳利有戲的朝波本示意。

　　波本無聲的哼了一下，將赤井推到自己後頭，毫不在意產生動靜。

　　「操！誰在裡面！」門板被腳大力的踹著。

　　赤井就要從西裝外套裡掏出短槍來，被波本伸出手打斷動作。

　　「你、欠、我、可、多、了。」波本張開口，用唇語傳達給赤井，然後用食指抵在自己嘴上要赤井安靜。

　　接著波本直接推開門，巧妙的用門板角度擋住赤井：「你們說老鼠在哪？」

　　這群人大概只是組織的嘍囉，見到波本全都不敢吭聲，一陣騷動之後廁所就沒人了。

　　而赤井在那之後就幾乎沒見過降谷，大概對方也在刻意避開能碰面的場合，掩護手段要是一而再發生，身為臥底也不難被組織懷疑，必須時刻警惕。

　　後來赤井將情報帶回FBI，解密過後的資料，很明顯該有的都有，而理應被隱瞞的機密也絕不會出現在上頭，波本只給了他足以敲開證據的鑰匙，其他的已經不能再多，這對赤井而言已經足夠。　　

　　他知道波本從沒指望要回報什麼，也不覺得自己欠了對方多少。

　　只是目標相同的狼群施捨了他們這些外來的不速之客一些小甜頭罷了。

　　－－　　

　　而現在赤井秀一認為自己是該慎重思考是不是欠對方太多這件事。

　　如果要還人情的話，那可真是要付出不少代價呀。　　

　　他渾身是傷坐在可能是降谷的安身處，對於一個成天和危險為伍的男人來說，這個住處以及傷口上的繃帶，這一切的感覺太過溫暖，安逸得毛骨悚然。

　　危險又溫暖的男人關上瓦斯，轉過身，赤井一時之間竟在對上那雙久違的紫藍雙眼後無言以對。

　　「十三鐘頭。」降谷說。

　　「我昏迷了十三個小時？」

　　「不。」降谷端了一小鍋食物到桌上。「組織從監視器發現蹤影到找到你的時間，花了十三小時。」

　　聽不出來這口氣是嫌時間很短還是太長。赤井雙手擱在大腿，就這樣看著降谷一手拿著吐司一手拿著湯匙挖起牛肉滿臉津津有味，他很難得看見對方像現在這樣放下戒心，就只是單純的專心吃飯。

　　奇怪的是，他喜歡看降谷這個樣子，像個結束一天工作回到家只想放鬆的上班族，穿著最簡單的家居裝坐在餐桌吃飯，要不是赤井突兀的坐在這，這可能是最普通平淡不過的日常畫面了。

　　「噢，想起來了，有你的份。」降谷抬頭看看赤井，然後起身，從瓦斯爐上的另一個小鍋子裡撈出一碗粥放到赤井面前。「你又欠我了。」他說。

　　　赤井低頭扒了一大口之後，明明無任何調味，就是普通的白粥，熱騰騰又不致燙口的溫度卻還是讓他心生感動。他沒想到自己拖著重傷抱著姑且僥倖的心態走到最近的白羅會遭到超乎預料的待遇。

　　「我能雇用你嗎？大廚。」

　　「行啊，我煮一頓不過也才十三小時，如果你願意“等”的話。」沒頭沒尾的嘲諷，果然，降谷在嫌自己太快暴露了。

　　「既然你都找上來了，告訴我你的計劃。」降谷打開電視，將音量調大，眼睛專心注視搞笑節目，好似在談稀鬆平常不過的話題。

　　「你是波本。」赤井護著碗，吹了一口氣，含含糊糊的說，深怕眼前人把這道佳餚掀走。

　　你是波本。言下之意，他們雖然同一陣線，卻又站在對立面，赤井總歸信不過降谷。

　　降谷有趣的笑了。

　　「何不告訴我……你的遇害地點是不是在毛利偵探事務所……」

　　「不是。」

　　「旁邊的巷子。」

　　「……是了。」

　　非要如此刁鑽嗎！降谷狠狠咬了一口沾上醬汁的吐司翻了個白眼。

　　「堂堂一介FBI，能耐也不過如此嘛。」

　　「要不我們都互相透露，信不信由自己決定？」赤井提出了個他們原本就一直在進行的猜猜看遊戲。

　　其實FBI對於日本公安一直都是釋出善意，而公安這方全都得靠降谷本人決定（除非頂頭上司正式下令），而降谷零對於合作的態度既不反對也不贊成，簡而言就是看心情。

　　「可以。」

　　正在進食的公安心情看來不錯，沒因為家裡多了一位討厭的外人而有過度怨懟。

　　「毛利事務所似乎被監控，連帶白羅也是，看今日下雨來往人潮稀少才前往觀察的，到了現場一看的確在建築物周邊發現不少攝影機跟監聽器，不能保證我全都拆下來了。」

　　「哦？那還有收穫嗎？」

　　赤井晃了晃他的手臂，瞧，這不就是收穫嗎？

　　「別說你安了追蹤器在對方身上。」

　　「安是安了，是個聰明人就會自己發現。」赤井聳聳肩。

　　換言之，要是對方不那麼聰明－－

　　降谷嘴裡還叼著吐司，忽然猛地站起。

　　「告訴我你那追蹤系統怎麼弄。」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