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如果你那麼想玩什麼大冒險——話說在前頭,我可是很忙的,你要是有那個閒工夫就給我滾來日本然後再滾出去怎麼樣?哼。」

  

 

滯留鋒/番外

 

 

  一切偏偏和雨有關。

 

  赤井秀一來到位於倫敦的軍情六處已經半個月,他被詹姆斯派來做一些英美互助工作,負責帶領FBI小組與對方溝通協調,看似是重要任務,但其實也大多待在室內做些追蹤推測以及犯罪分析,倒是比以往的工作內容都來得簡單多,更像是兩國交流。

  由於本身就是在當地出生的緣故,赤井還挺融入這邊的生活,和新的暫時同事們很合得來,休息時刻還經常一起玩遊戲運動,他還不吝嗇地傳遞幾招狙擊技巧。

  或許詹姆斯的用意是想變相讓赤井放點長假,也能吸收人脈跟一些情報。這段在日本像亡魂般漂流的日子使赤井削弱不少精神力,即便本人絲毫不覺得哪兒不對,甚至還自負的提起槍要求扛下所有責任,一聲令下他願意馬不停蹄立刻準備。

  看在其他人眼裡,他像個天生的特工,滿腔熱血,和他手上那把槍難兄難弟誰也離不開誰似的。可一路看他過來的詹姆斯知道,目前殲滅組織的事已經陷入膠著,情況甚至變得更加惡劣,赤井失去了方向,過往的努力很有可能全都泡了湯,付出了代價但現實可不盡美好,他們也失去了很多。

 

  而同樣的還有個人立場和他相似,並直接指出赤井的問題。

  「我覺得你是日本待久過太爽了。」

  在某次合同會議散會後,詹姆斯攔下赤井要與他談談之後的打算。

  談到一半時,正好波本--也就是降谷零走了過來,直接當著對方和對方上司的面劈頭就說。

  「這個人最大的問題不是什麼PTSD,」他朝詹姆斯指指赤井。「快點滾出日本,一切都好解決。」

  語畢,他神清氣爽地離開會議室,降谷看上去連說話帶刺的模樣好像都特別愉悅。

  離開前他還補充:「你們,全都,給我離開!」

  留在原地的詹姆斯和赤井面面相覷,赤井聳聳肩,要詹姆斯繼續他的話。

  只見詹姆斯有些尷尬的咳了幾聲欲言又止,赤井問:「該不會我就要馬上打包離開日本吧?」

  「嗯......」銀白頭髮上司認真地看著他。「沒錯,今晚的班機,英國倫敦。」

  

  要是降谷零多留在這幾秒鐘,聽見了這番結論會不會原地放煙花慶祝?

  赤井秀一第一時間只想到這個畫面。

  搞不好對方真的做得出來。

 

  

  每個進到MI6的訪客都得上繳通訊設備,因此赤井也整整和外界斷聯了十幾天。

  降谷零沒想到那次叫赤井離開日本過後,就真的完全失去了所有消息,可他並不在乎也不介意,只覺得這塊他深愛的土地少了礙眼的東西,彷彿被淨化。

  直到一通無顯示電話打斷了他的愛國情操和理智線。

  「降谷君。」

  「......。」

  「是這樣的......」赤井的聲音聽來無奈又不情願,好像打這通電話很難受一樣。

  要不是因為赤井是FBI,降谷還能撥出一點點的耐心聽聽對方想說什麼,不然老早就掛斷了。

  「最好給我交出什麼有用的情報,不然我馬上掛電話。」

  「你那邊月亮美嗎?」

  「啊?」完全沒料到赤井會沒頭沒尾丟出這麼一句,降谷愣了下看看時間,現在是半夜十二點,夜空的確還高掛著月亮,而今晚是一年僅出現三次的超級月亮,是月球離地球距離最近的一晚。

  就彷彿觸手可及,只要伸出手就能觸摸月球表面的坑坑洞洞。

  可這是什麼暗號?降谷頓時解讀不出赤井想表達的意思。

  「你那現在幾點?」

  「下午四點。」

  「你在英國呀。」降谷很快猜出對方所在地。「這裡忙得不可開交,你還有閒情逸致回老家打越洋電話關心月亮。」

  「不是的降谷君。」赤井覺得要是說出了現在是什麼情況,降谷可能會從此把自己當隱形人。「......我們在玩真心話大冒險。」

  「哦?所以撥電話給我是大冒險囉,辛苦您了掛了掰掰。」

  降谷乾脆的掛斷電話,他正身處某酒吧裏頭,剛和貝爾摩特見完面打算一個人獨自喝點酒再行打算,酒錢都算在組織公帳裡,他開了瓶上等威士忌,正細細品味著,哪來什麼月亮可以欣賞。

  沒多久,電話再度響起。  

  「你那裏下雨嗎,倫敦陰雨綿綿,整個人像發霉了。」

  赤井劈頭又是雞婆無謂的家常問候。

  「你早該習慣,不是嗎?」喝過酒的降谷變得稍微有耐心。

  有耐心,一點點。下一秒,他又掛了通話。

  來來回回大概三次,赤井試了最後一回。

  「降谷君。」

  「叫誰啊。」

  「波本。」赤井推測對方現在應該是波本的狀態。「真心話大冒險,我現在選的是大冒險。」

  「不完成會有什麼懲罰嗎?你可真是鍥而不捨。」

  「他們答應給我組織情報。」赤井此話不假,不過就算輸了對方也會給就是了。聽上去像玩笑,信不信就由對方了。

  「誰給你情報?」

  「我都知道,是你和詹姆斯把我安排來的。」赤井說。「最近我動搖厲害,我想是給你帶來壓力了,正好這裡近日挖掘出不少情資才派我來蒐集統整吧。」

  可真有拖油瓶的自知之明。降谷想。

  但口氣聽起來怎麼還是這麼自大狂妄?錯覺?這是身為一個拖油瓶該有的態度嗎?  

  「既然都曉得我的苦心,那為何要用遊戲的方式來決定呢?」

  「真心話大冒險,我選了大冒險,撥電話給腦海第一個浮現的人。」

  降谷沒回話,他啜飲一口手中的威士忌,等著對方繼續。  

  「然後讓那個人指定任務。」

  「哦--」降谷富有饒味的笑了。「「好啊,如果你那麼想玩什麼大冒險——話說在前頭,我可是很忙的,你要是有那個閒工夫就給我滾來日本然後再滾出去怎麼樣?哼?」

 

 

  在憤怒的終於按下最後一次拒絕通話的按鍵後,降谷起身離開酒吧。

  赤井實在讓他頭太疼需要早點回去休息,出了酒吧門口,明亮的月光灑落地面,他抬頭望著罕見碩大的月亮,綻放著象牙白光芒,將他愛的日本沐浴在難得溫柔海中。

  天空此時下起微雨。

  夜半突如其來的小雨規律飄著,降谷閉上眼站在路邊,微風、雨、月光,日本,這幾樣元素集結在一起,成了他愛的場景,即便一身漆黑,方才也正和組織幹著不法勾當,他想到同樣也下著雨的英國。

  赤井秀一正在五千七百公里外的城市,用最光明的手段做最隱蔽的情報交換。如果是那個人,就可以毫無顧忌保護著想守護的人事物吧。

  降谷摘下手套,伸出手,微微細雨降下,水滴伏在掌心,彷彿將天上的月色一併帶到世上。

  今晚的月色美嗎?

  

  「很美。」

  降谷零獨自對著夜空回答。

 

 

  赤井待在日本的時間越長,不自覺得就焦急起來。當他知道英國有著重大線索時,巴不得親身跑去一趟搜刮得徹底。

  可卻被上司給否決。一來他是幽魂,二來他是重要線人,要自由的出入境並非易事,誰也不敢冒險。

  又有誰能替他去呢?大家都心知肚明這時間點由赤井親自去英國處理關於自家案件沒有更適合人選了。

  是降谷零私底下親自向詹姆斯提議的,並且說服了對方。

  到了英國好幾天後,瑪莉才和赤井透露的。

  「波本說你留在日本對他是個累贅,還不如去英國把自家屁股給擦乾淨再回來,說真的你在那兒到底做了什麼這麼顧人怨?」

  當然他沒有心力和自己母親吵起來,赤井在那刻明白了,自己其實是被降谷賦予期待的。

  盡管嘴上從沒說過好話,但降谷是自己最不想與之為敵的男人,也是少數認可能力的人。  有的時候很多事情都是有道理可以追溯,因與果,過程與付出,並不全是白費,也不都是無用功。

  如果在未來真有那麼一天,他們的世界可以恢復平靜,赤井第一個想到的仍然是自己的父親、家人,再來是那些曾經虧欠過的,然後--他腦裡浮現降谷零的身影。

  

  這就是為什麼在翌日同一時間,午夜十二點赤井秀一出現在降谷零面前的原因。  

  木馬莊公寓旁的樓梯口,他們兩人大眼瞪小眼,降谷零雙手抱胸怒視眼前的人,這個前一晚還在英國的傢伙為什麼現在站在這?

  「任務結束了。」赤井貼心的回答降谷沒問出口的問題。

  但日本公安的臉還是很臭。

  「真心話大冒險。」

  赤井提到關鍵字,降谷頓時想到了什麼。

  「你......」他訝異地看著赤井,眼神在問真的還是假的?

  「真的。」

  「看來你真的很閒......」

  赤井聳聳肩。

  「所以呢,那晚的月色美嗎?」

  「告訴你我能得到什麼?」

  「我的真心話。」

  

  降谷零緊抿下唇,滿是疑惑又不解看著赤井,眼神淨是不確定,而那雙橄欖綠眸始終安穩的如月光般給他無比堅定的答覆。

  很多事情都可以追溯,降谷讓赤井前往英國的動機,出自於他對赤井的信任跟賭注;赤井撥了通試探的電話,裡頭包含太多不該存有的私心。

  大雨落下,和前晚的勢頭相差甚遠,包覆著沒入夜色的兩人,赤井秀一將他的真心話藏在雨中。

 

  他很確信,降谷零聽見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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